“呲啦……”
裂帛的声音刺耳难。
“狗东西……!”
罗裳的咒骂消逝在风雨里,悬崖边的山风乱卷,她的身体飞了出去。
“大少爷!老奴誓死保护您!”
罗裳身体被罗府的管家接住,管家高声呼喊保护少爷。
随着他的呼喊,后面的数十辆青布马车停下,车里飞出来成百的黑衣人,他们穿着普通下人的衣裳,各个肃穆而立,比之车队后的两队骑兵,气势更为凌厉。
他们视死如归立在青布马车上,拱卫在罗裳前面。
而那辆载着罗城的青布马车则在众人的掩映下,悄然远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享罗府供养,今日便是报恩之时,誓死保护大少爷!”管家一番慷慨陈词,拼命地吸引岚舟的目光。
原身虽是女子,却与其兄是孪生兄妹,又正处在雌雄莫辨的年纪,若不出声,远远望去差别不大,那岚舟约摸认不出真正的罗家公子。
果然,岚舟停了下来。
管家,也是宋国人,是罗信最忠诚的狗!旁人认不出原主,管家却一定认得。
罗裳眼里的阴冷一闪而过,罗城和管家配合如此顺畅,李代桃僵之计定是众人早就商量好的,他们早就决定牺牲原主,偏还要装模作样骗原主自愿去死。
端看管家横刀在前,刀刃却是对着她,看似保护她,实则只要罗裳敢乱说话,顷刻间便可斩杀罗裳。
若是她穿越前的身体,她自然不惧,她是古武传承人,还有木系灵力,能主草木荣枯,只是她刚刚穿进来,原身又是个病秧子,她还无法灵活驱使这具身体。
“管家伯伯,裳儿也要保护哥哥,不管谁想要伤害哥哥,都得从裳儿尸体上踏过去。”罗裳声音怯怯地,像是给管家作保证,又像是给自己打气。
少女束白玉冠,几缕乌发黏在玉白的小脸儿上,眼里泪水交织着雨水,淌过淡白的微抿着的薄唇,握着匕首的手不停颤抖,像一枝风雨中饱受摧残的茉莉花,又脆弱,又倔强。
管家叹了口气,将刀刃朝前,“少爷,放心,老奴就是死,也死在少爷前面。”
罗裳深长的睫羽下划过一道暗流,怯声道:“管家伯伯,裳儿的命不足道哉,您不要管裳儿,您还得照顾哥哥。”
管家脸上愧疚之色更甚,也不再多言,只挡在罗裳面前。
罗裳嘴角讽笑一闪而过,随即将目光投向打斗中心的岚舟。
逼窄的山路上,岚舟一人战百人。
罗府的护卫都是江湖亡命客,各个都是刀头舔血以一敌百的浪人,可在岚舟面前,却全无招架之力。
现场几乎成了岚舟的屠杀秀。
残月弯刀流星落,绯衣猎猎饮血凉。白马嘶嘶破清涧,一刀霜寒百人殇。
岚舟在山路间起落,夜幕雨倾如注,残月弯刀与罗府死士们的刀剑擦出火花,湿冷的空气里血腥味弥漫,死士们前仆后继,最终只能成为岚舟的刀下魂。
断肢残臂齐飞,鲜血与颅浆乱迸。
岚舟身姿刚猛又轻盈,姿态从容且迅疾,如一只雄健凶猛的鹰,一只优雅起落的鹤,翻飞间有一种雅致又残忍的韵律。
罗裳骨子里的战意被燃烧起来了。
一种嗜血的渴望燃烧了全身的肌骨。
当最后一名死士被岚舟一刀扫落山崖,管家出手了。
“你这个只会杀人的怪物,老夫跟你拼了。”
“少爷,快跑!”
管家想不到岚舟如此厉害,他望了一眼罗裳,决绝地冲了上去。
“管家伯伯,别管我,你走吧!”罗裳凄厉地哭喊着,瞳孔闪着幽凉的光。
“噗呲!”
管家没有与岚舟对战,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于是他向前一扑,用身体接住了岚舟的刀,弯刀刺进身体里,他不管不顾,死死抓住岚舟的手,嘶声力竭吼道:“少爷,快跑!”
罗裳没有逃跑,丢了匕首,跌跌撞撞朝管家奔来,带着哭腔道:“管家伯伯……”
管家见罗裳不走,目眦欲裂,几近泣血。
李代桃僵?
岚舟眯着眼,识破奔过来的罗裳是女子。
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和讽刺,面具下薄唇轻启,声音凉薄嗤笑,“蠢猪!”
罗网里的鸟儿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岚舟没有推开濒死的管家,他一面欣赏着管家血流如注,面如死灰的样子,一面任罗裳跌跌撞撞地奔过来。
山风呜呜咽咽,挑破千帘雨,少女清瘦单薄,满脸惶急,在泥泞的山路上,恍如受伤的麋鹿,狼狈地跌在他面前。
罗裳爬起来,扶着奄奄一息的管家。岚舟面容冷漠,如孤山屹立在旁。
罗裳瞳孔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藏在袖笼的金钗精准刺出,直取岚舟咽喉。
一道金光擦过岚舟的喉咙!
岚舟的手此时正被管家给死死抓住,猝不及防下被罗裳刺中。
鲜血飞溅。
久违的温热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