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柔姑娘.......
屋外面,月亮打下黯淡的光影悬在枝梢,朦胧的月色撒入厚重阴冷的雾气里,片刻之后便不见影踪。烟柔的背影在这片腾腾的雾气中逐渐消隐......
唐缘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目送着她离开,正发着呆,猝然听见并不和谐的背景音里,夹杂着一道啜泣的声音。
他转过头一看,发现曲星竹又在掉眼泪。
叹息了一声,唐缘迈着步子走到曲星竹跟前,捧起他的脸将他脸上滑落的泪珠抹掉,说道:“怎么又掉金豆子,嗯?”
手底下的鼻息猝然慌乱,唐缘看着曲星竹的眼睛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纤长的羽睫也被这股潮湿的雾气打湿,湿哒哒的黏糊成一捋一捋的,曲星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唐缘没听清。
“什么?”
曲星竹自顾自抹掉了眼泪,撇着嘴说了一句“没什么”之后便再也不肯张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要是师兄知道自己因为烟柔姑娘感动哭了,会不会觉得他心思太敏感,太容易哭了。
其实唐缘早就这么觉得了,尤其是曲星竹在他面前哭了n次之后,也不差这一次了。但其实此时唐缘心里此时在想,自己抢了风听寒日后英雄救美的机会,他俩日后的感情精进不就又少了一次机会?那书中本来就没明说曲星竹到底对哪位主角攻的好感更甚,自己这么一捣乱,万一导致风听寒的机会比敖骥的更少了怎么办?
曲星竹见师兄一脸严肃不知在思考什么,自己的眉头也拧做一个团,他本来就生性凉薄,不喜与人过多交涉,若不是唐缘真正已经走入他的内心,他断不会这么关心他。于是看见唐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内心好像是堵了一道不知名的淤塞一般,又像被刺鲠住了咽喉,怎么通都不顺气。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一个好像陷入了沉思,另一个看着前者也陷入了沉思,倒是那本来就不和谐的背景音此时变得更加难听与聒噪了。
因为烟柔姑娘已经离开了,孟堰塘就转变了骂人的咒骂的对象,一会骂唐缘卑鄙无耻从背后偷袭,有本事撕了定身符他们二人正面较量;一会骂曲星竹认贼作父,自己身为妖主的血脉,居然拜入仙门宗派帮着自己祖宗对付仇敌。总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一句好话。
唐缘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只须臾之间就到了孟堰塘面前,此时脸上一贯温柔的笑容也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变得更加虚伪,孟堰塘看着他脸上那渗人的笑意,头皮嗡的一下发麻起来,控制住脸上的肌肉被抖动,他吞了口唾液,心悸地开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唐缘虽然脸上还挂着一丝笑,但是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的确骇人的很,看得人心中直发慌。孟堰塘又惊叫起来:“你们仙门宗派的弟子的嘴里不是一贯喊着什么大仁大义,妖魔不两立吗?如今你要杀我,我断不会吭一声!那你身后那位,你怎么处置,身为前任妖主的血脉,你们凭什么放过他!”
屋内骤然传来几秒的死寂,听到此话的曲星竹瞪大眼睛,刚刚得知身世的悲喜再大也抵不过此时因为这句话心中泛起的惊涛骇浪,他心中不自觉忐忑起来,他想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爱着他护着他的大师兄,难道今天也会因为身世而被再次抛弃了吗?
是的,虽然曲星竹对自己的父母是想念的,对哑奴是眷恋的,但是他们的做法,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抛弃了,他不仅恨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更恨他们让自己独自承受这世间的痛苦。
但他没有说话,没有出声反驳孟堰塘,就像是认命了一般,只睁着大眼睛簌簌地流着泪。
倒是唐缘的话倏地响起,让他的眼泪终于有了停顿的机会。
“不管星竹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他现在都是我师尊奉止仙尊座下关门弟子,谁来都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曲星竹猝然睁大双眼,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有动容,讶然,更有不可置信,他又有了想哭的冲动,但是拼命克制住了。
从来都把眼泪往回流的他如今终于开始随心所欲地哭了,但是此刻他内心的情愫却让他不再想哭。
唐缘冷冷地嗤笑一声,又道:“再说了,就算他是前任妖主的血脉又怎么样,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我没有任何理由,任何立场处置他,倒是你,跑到我们天穹宗的地界上来撒野,倒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