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左一右两名衙役意图捉拿玄予。玄予忙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问道:“这是何意?公门之人便可随意拿人,还有没有王法?即便要拿,你们也得告知我到底所犯何事。”
一名衙役吼道:“你这假道士,杀了人还敢如此嚣张,待将你带回衙署审问,我不信你不招!”
“你们这是想屈打成招?”玄予问,语气中倒看不出多少惊慌。
周廉朝那两名衙役挥手示意,本还想再说的衙役这才退回一旁,听那周廉问玄予:“你姓甚名谁?”
“道号玄予。”他应道。
“我看你可不像道士。”周廉道。
玄予讪笑,答道:“俗家弟子,不必介怀,在下月明归,江湖人称神机妙算玄予真人。”
周廉并不理会玄予真人,哦不,月明归口中自夸之言,兀自问道:“我且问你,昨日你与陈三仟是否当街起过争执?”
月明归闻言,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先是指了指留有脚印的幢幡,而后又指了指破裂的签筒,愤慨地说:“周捕头,你可得为我做主,这陈三仟不分青红皂白便掀我摊子,我委屈至极啊!”
周廉问:“他为何掀你摊子?”
月明归如实答道:“因为他来找我算命,我观他印堂发黑,是为凶兆,便提醒他近日小心一些,恐有血光之灾。他听闻此言,非但不感激我,还说我胡说八道,便掀了我的摊子。我瞧着他就是不想给钱,用这种法子赖账!”
月明归说得气愤,一直抱手在旁观望的贺羡云冷哼了一声,言道:“你早知他有血光之灾。”
“我靠算命吃饭。”
“可这血光之灾未必是算出来的。”贺羡云目光如炬,少年郎偏偏装得老气横秋,看似不好相与。
贺羡云的话中之意太过明显,旁侧等候的衙役都有些急不可耐,但月明归却仍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样,出声反驳:“这位公子,说话得讲证据,他的死跟我可没关系,你瞧我这羸弱模样,又岂是他的对手?”
虽然贺羡云早就探过月明归,知他毫无修为,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没有杀人的能力。毕竟杀人,不一定只靠修为。
“你既说没杀他,你又可有证据?”贺羡云问,少年郎年轻生动的脸上显露几许咄咄逼人。
月明归一时语塞,片刻答道:“质疑者举证,我无需自证清白,你们若有证据便抓我,若无证据,还请勿打扰我做生意。”
贺羡云冷笑道:“我看你便是心虚。”
周廉也附和道:“对待这般死不认账的嫌犯,待我将他带回衙署好生审问,便不信他不招供!”
言语之中多了几分官威,他手下衙役也蠢蠢欲动。
月明归只道有口难言,很是无奈,话说回来,他今日怎就没想着给自己算上一挂呢!
月明归心知辩解无用,便转而说:“贺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羡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但却并未拒绝,跟着他往摊子后的墙角走去。
“何事?”贺羡云有些不耐地问,将手抱在胸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之态。像他这般出身,最看不起的便是眼前这种极有可能背负命案的市井小人,换做从前,他连让他近身的机会都不会给。
“首先声明,我并非凶手,你们将注意力落在我身上纯属浪费时间。其次,我想跟世子做个交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月明归眼底分明多了几分常人难以企及的精明。
“世子”二字引起了贺羡云的在意,他目光犹如一道利箭般射向月明归,压低了声音质问:“此话何意?”
“世子莫慌,在下只是觉得,比起一个伪造的罪清峰弟子身份,岐渊王独子的身份会更让他们忌惮,毕竟赤柔县可是岐渊城治下,何人敢对世子不敬?”
他话音刚落,贺羡云手中那柄剑便抵在了他胸前,虽未出鞘,但也足够震慑。
“何人派你来的?”
“世子”、“伪造”、“岐渊王”这些词在贺羡云听来,都是威胁。他明白,眼前此人看似行将就木,不具威胁,实则难以捉摸,隐藏颇深,越是如此,越发不可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