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让黑尾紧张又雀跃。
同时他也能感受到,艾洛言语之间的得体和气质。
她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询问,如果再接着向她索要答案,就显得自己啰嗦爱打听了。
黑尾柔声问道。
“我也来这里叨扰一晚,不会打扰到艾洛吧。”
“不会的,我也是今天才到。”
研磨在旁边听他们客套的,只想打哈欠。
艾洛侧头看他,转身时正好背对黑尾。
也许是艾洛有眼神暗示,研磨开口说到。
“都飞了这么久了,你还不去休息吗?”
黑尾立刻会意,说道:“是我唠叨打扰了,艾洛快去休息吧。”
说实话,黑尾还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
结果人家已经开始找办法结束对话了。
对交流能力很自豪的黑尾,此时竟有些受挫。
“我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艾洛笑着走过黑尾身边,搬起她的大提琴上到二楼。
等不见她身影后,黑尾赶忙问:“她是拉大提琴的吗?”
“不是。”研磨回答完又问:“你不会是又惹了什么风流债,来我这避难的吧?”
“差不多。”黑尾随便回答完,接着问:“可她背着的就是大提琴啊,难道是刚开始学吗?”
其实还没进房间门的艾洛,听得到二人的对话。
只是她对这个男人没兴趣,自然也不会在乎他讨论自己什么。
也许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严苛过甚,所以才让她,在与人交往间,总是过分冷漠的。
要知道,艾洛的爷爷,可是在二战后发的家。
其城府和处事方式可想而知。
而由他亲自教导出来的艾洛,看似知书达理,实则早在过度严苛的教育下,变得冷漠虚伪。
对于一个陌生男人,她能做到温和礼貌,却不会多投入任何一丝多余感情。
此刻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己那张只有1563.2元的银行卡。
从被那个‘该死的男人’赶出来后,她在德国打了二十多天的零工,才算是凑够了机票钱,逃出了德国。
之所以要用“逃”字,是因为在德国,爷爷家族——舒尔茨家族。
为了维护表面的体面,绝不会允许家族成员,私下自己去外面务工工作。
哪怕是艾洛这种,已经被剥夺了继承权后,赶出家门的也不行。
所以艾洛只能去了家族旗下小门店。
以体验基层为借口,洗盘子擦地面的,赚到了几千块。
买完机票和行李托运,这就是剩下的所有钱了。
如今到了日本,之后要怎么生活的问题,现在也是时候该考虑了。
在德国的过去几年,虽然那个男人,给自己办理了柏林大学的入学,但自己从来没去上过一天的课。
以后更不用去了,学位自然是拿不到了。
国籍和签证方面倒是有些麻烦。
虽然自己在离开的德国的时候,是申请了退出国籍,但签证只是落了一个旅游签。
在爷爷死后,就已经有人帮她,申请了户籍迁出。
也就是说,除了这个名字以外,艾洛已经和德国那边,没有半点关联了。
富豪家庭的钱自己是没花到,但是规矩却要一个不落的全部遵守。
舒尔茨家族每年要花几千万美元,在媒体新闻上,树立他们在全球的品牌口碑形象。
所以艾洛无论何时,都不能在媒体随意上露面。
并且又因为爷爷的去世,那个男人和舒尔茨利益集团,产生了矛盾。
艾洛作为舒尔茨家,最没有资本后台的人。
自然是成了那个男人,随意利用的道具。
那个男人拿走了她所有的钱,还给她上了几百条规矩。
无论何种产业是何邀请,艾洛都不能参加含商业谈判的聚会。
不能以任何职业形式,参与含家族竞品商业的工作。
如有违背,那么他们就可以无条件的索回,当年母亲卖出自己抚养权的那100万欧元。
并视情况保留索要10倍赡养赔偿金。
偏偏舒尔茨家族又是电子科技,以及实体电器方面的第一梯队。
商业版图几乎涵盖了大半实体业,电子信息也很难幸免于难。
不允许工作,遗产一分也拿不到。
艾洛的人生几乎已经被锁死了。
她连飞东京的机票钱,都只能靠刷盘子挣。
从等飞机到现在,艾洛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像无数个不安的夜晚一样,她又梦到了爷爷。
那个绿眼睛的德国老头,坐在他那张黑色皮革的单人沙发上。
犹如一只随时都会撕碎弱者的头狼。
他苍老的声音响起时,又像一把扎人血肉的寒刀。
艾洛的指间都会开始发凉。
“我不能接受这是你努力后的结果,也不会听一个懦弱者的狡辩。”
“我希望我看到的,是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类,而非一个披着人皮的废物。”
这个因为自己取得了巨大成功,而鄙夷所有人的死老头。
他那些扼杀人自尊的话语,直到如今,还会萦绕在艾洛的梦中。
“你也只是做到这种程度的废物啊。”
“只有死亡才能阻止自己努力,如果没死,那就继续。”
“能拿出这种成绩来,你凭什么能站在我的面前?”
每次做了这种梦,都会以艾洛手握钢刀而结束。
毕竟那老头也已经死了快十年了,她如今也记不得,这把刀是要砍向那老头还是自己。
只是每次醒来后,艾洛都会下意识找到她的大提琴,双臂紧紧环绕,将大提琴抱在怀中。
像是小女孩抱住自己的小熊一般,可表情却总是凝重。
生活让自己受了很重的伤时,大家都是如何自愈的呢?
为什么期望见到的人,从来不会来自己梦中。
而不堪回首的痛苦,却成了自己长久的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