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家门口时,她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越走近,越熟悉。
走到门口,才看清是沈黎礼,霞光撒在他的身上,笑意盈盈地朝闻言挥着手,“回来了?”
她笑着点点头,走过去推着他的轮椅,“我们回家 。”
…
晚饭之后,闻爸带着闻言,她又拽上了沈黎礼,一同去谈承包的事情。
去的这一家姓李,和她家有九转十八弯的亲戚关系。
李叔家的田,她观察过,面积比较大,不同于梯田的上下层叠,他家的田难得的都在一处很平的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很符合闻言的标准。
绕着村子中心的水泥里走了一会,才到李叔家门口,闻言轻轻敲了敲门,耳边立刻传来凶恶的狗叫声,还有铁链互相撞击的声音。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只被铁链栓在墙角柱子上的高大土狗,此时正警惕地朝着门口狂吠。
“别叫了,吵的很…”伴随着红漆铁门打开,一个脊背有些弯曲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疑惑地瞥了几眼闻言和疑似残疾的沈黎礼,眼神中有些戒备。
看来李叔不记得她了。
闻言把被门挡着的闻爸拉近身边,李叔一看见闻爸,立刻露出了笑容。
“有军哥?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他侧身热情地招呼着闻言一家进门,带到堂屋坐下,然后提来保温壶泡茶。
“这就是你姑娘吧?”
闻爸点头,“嗯是的。”
“真是女大十八变咯,上次见还是扎着两小个冲天辫,赖在小卖部满地打滚呢,你瞧这会出落的这么大个了。”
李叔说着,他略有些黝黑的缺水起皮的脸颊因为笑容,挤出了一条深深地皱纹
“是啊,她小时候可调皮了,和男孩子似的。”闻爸也回忆起往事。
“还记得她六七岁那会,胆子大的很,骗老李头家的儿子出去抓鱼,还拿黄鳝吓得人尿了裤子。”
李叔说一句小时候的趣事,闻言的头就低一分。
就算她小时候那些糗事在长辈看来,只是调皮捣蛋,但是能不能不要帮她回忆呀,真是谢谢了。
两位长辈了的津津有味,闻言头都要拱到桌子底下去了。
沈黎礼撇着嘴憋笑,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余光看见沈黎礼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
她轻轻推了一下闻爸。
闻爸有感,他收起表情咳嗽了一声:“老李,今天我们来找你是有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暖黄的灯光撒在屋子里,李叔缓缓坐直身子,有一丝丝的期待和认真,“你说。”
闻爸身子稍微向前倾,手肘抵着膝盖,坚定地注视着李叔:“你家大树底下那几块荒着的田,我想包下来,换米也可以。”
“今年我女和我一起种,到时候喊你帮工你可别说没时间啊 。”
李叔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他垂下眼皮看着粗糙的手掌。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他缓缓开口:“六七亩田可不是个小数目 ,你家年后是想要种什么?”
听这话,李叔想的是年后包,但是闻言想现在就包,半年都足以种一两批菜出来了,她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李叔,我家想下半年就开始租这片田。”闻言十分坚决:“我想搞大棚蔬菜种植。”
李叔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闻言,“你小姑娘懂什么?一茬能种出什么?亏大发了。”
闻爸忍不住插话:“我家出一百公斤,这样你是不会亏的。”
闻言默默点点头。
李叔砸了砸嘴,有点无奈,“我不是说我亏,小孩不懂,你也不懂吗?”
说完他瞪了闻爸一眼,闻爸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闻言架势十足,她爸不行她来谈。
“叔,您只要把田包给我,你会看见我是怎么弄的。”
她一副坚定义无反顾的样子,到时把李叔逗笑了,“你一个小姑娘,心气很高啊。”
李叔站起来,路过沈黎礼的时候,眼神满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沈黎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闻言皱着脸,摇了摇头,这是刚才说了什么哑谜她没听见吗?
李叔走到闻爸身边,半是责备半是无奈地说:“你就是太惯她了,田都拿给她瞎捣鼓。你也陪着瞎胡闹。”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补充道:“不用太多,你给我八十公斤就好了。”
只用八十公斤米,就换了六七亩肥田一整年的使用时间,很划算。
终于算是谈妥了一件大事,闻言开心得推着沈黎礼的轮椅在乡间小路上狂奔,然后看着他害怕的脸色苍白的样子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