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罗裳领着一串儿土匪、几十个女人孩子下了山,土匪们身上都背负重物,有的背着死了的土匪的尸体,有的背着银钱和粮食。这些粮食和银钱能保存下来,着实是幸事,土匪倒也聪明,挖了地窖储存粮食和银钱,否则这些东西将大火中付之一炬。
鹰头岭下山的通道在后山,后山白骨覆盖的石壁暗藏机关,刨开尸骨,拧开一处石壁上的枢纽,石门被打开,露出下山的通道,土匪们并非各个是高手,他们下山抢劫、劫来的人和货物想必便是通过此通道运上山。
红英虽知道后山可以下山,但从前下山她都是施展轻功从绝壁下山,她很少到后山来,从前阿爹不许,后山埋了太多死人,阿爹怕冲撞了她。
阿爹走后,二叔更是想法子不让她涉足,她从不知,后山的白骨成山,甚至有许多幼童的骨头,那一瞬间,她心中的愧悔无以复加,作为鹰头岭的首领,这些年她心慈手软,才使二叔戕害如此多人命,鹰头岭成了人间地狱,她有逃不开的责任。
红英瞧了眼二寨主的背影,她的眼中退去了犹疑,尽是杀伐果断的狠辣和决绝。
罗裳将红英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下稍安,这个红英她有大用,决不能折在半路,见红英不在执迷,心下稍安,又思量起村中事。
不知白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另一边的桃花村,此刻可说是全部乱套了,村中的孩子突然嗓子红肿说不出话,浑身燥热,高烧不退,口中有黄痰,偏偏近些年天灾连连,别说是小小桃花村,便是巴州郡,药材都极其紧缺,便是有药,村民们也都没钱。
不知怎地,村中谣言四起,说是村中孩子生病,乃是上天的警示,他们不应该选一个外乡人当村长,更不应当选一个女人来当村长,应当将外乡人驱逐出去。
郑娘子想帮着辩解几句,奈何她的大孙子也生病了,浑身通红,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她也顾不上罗裳。
快到桃花村时,罗裳先一步回村,想告诉村民她将土匪窝给端了,她将土匪押回了村子,村中的大姑娘、小媳妇和孩子可以躲起来,免得受到冲撞,却发现村中氛围紧张无比,村民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有些年龄大一些的少男少女甚至用石头砸她,“妖怪,滚出桃花村。”
村民们也很愤怒,纷纷围拢过来。
李万贯领着一帮人走到罗裳面前,看了看罗裳的身后,有点自持身份,又有点趾高气扬道:“土匪除掉了吗?”
说着故作怜悯地乜斜罗裳,罗裳刚刚经历过大战,又引心头血催动异能,容色苍白得如同破败的宣纸,至于衣衫,行走在山路间,早已划破了,头发也有些散乱,整个人瞧着邋里邋遢、极为惨淡。
李万贯嘲笑道:“那小白脸死在土匪窝里了?当日你信誓旦旦夸下海口要除掉鹰头岭的土匪,如今却像丧家之犬一般,真是可笑,一个女人,妄想当村长,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荒唐,太荒唐了。”
跟着李万贯的几个小混混也趁机起哄,“就是,女人怎能当村长?都怪这些女人冲撞了山神,才使得山神降下惩罚,害得我们全村的孩子生病。”
“外乡人滚出桃花村!”
“女人不配当村长!”
……
一个女人弱弱说了句:“若她真冲撞了山神,为何白王爷会追随她?”
人群静了一瞬,李万贯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圣兽被这个女人蛊惑了,这个女人会妖法,只能带来不祥,不然,为什么她一来了,全村的孩子都病了。”
本来只有几个人在呼喊,渐渐地,那些家中孩子生病的百姓也激愤起来,加入到其中,要把罗裳赶出桃花村的呼声此起彼伏。
郑娘子也在人群中,见罗裳的目光望向她,她本来想替罗裳说句公道话,可想到卧病在床的大孙子,一时默然。
“谁说阿罗输了。”岚舟步履翩然,仪态万方,他的身后缀着一串儿臊眉耷眼的土匪。
有的人认出了袭村的土匪,众人见往日凶狠蛮横的土匪浑身是伤,有累累的鞭痕、长长的抓痕、深深的咬痕,有些土匪身上的鞭痕力道极重,伤口深可见骨,有些土匪的皮肉被抓伤,甚至被抠瞎掉眼睛,还有些土匪身上的肉被咬掉了,皮肉翻在外面,血淋淋的,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见血肉狰狞的模样吓得惊恐地向后退,有的则是咬牙齿切地瞪着土匪。
而郑嫂子,怒目圆睁,宛如金刚,她扑倒二寨主身上,拼命撕咬着她,二寨主奋起反抗,险些伤到郑大娘,还是罗裳,一鞭子将二寨主重新打趴在地上,郑阿牛赶紧将郑嫂子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