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燝猛地看向月明归,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
月明归拿出的当然不是那块手帕,而是手帕里包裹的他在车舆内找到的那颗小银铃。
“这是?”贺兰燝不解。
“我在车舆内找到的,你瞧着像什么?”
贺兰燝略做沉吟,答道:“像是幼童长命锁上的铃铛,我小时候戴过,印象很深。”
“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就是好啊,见多识广。”
贺兰燝白了他一眼,继续分析道:“据我所知,陈三仟不曾婚配,没有子嗣,你却在车舆内找到这个铃铛,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当真在做那种挨千刀的勾当?”
月明归没有答话,兀自将铃铛凑到灵犬鼻间。灵犬湿漉漉的黑鼻子使劲嗅了嗅,突然面色都严肃了许多,认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坚定地跑去。
又是跟着灵犬一番追寻,月明归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一个气喘不上来就会猝死在道路上,幸而在他猝死前,灵犬停住了。
灵犬停下的地方,是一处断崖,已无路可走,可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山石便是松柏,既无可能藏尸,亦无可能藏人。
贺兰燝蹲下来与灵犬交流,用他自认为灵犬能听懂的话问:“小黑,你确定找对地方了么?这已经无路可走,悬崖深不见底,难不成尸体在崖底?”
月明归则无意识地用手摩挲着丑葫芦,陷入了沉思当中。
灵犬并未给贺兰燝任何答案,它便坐在崖边,固执得像头倔驴。贺兰燝无奈,只好放任灵犬,自己则探着身体往崖底看,可眼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崖底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贺兰燝思考着要不要御剑下去看一看时,突然,一道红光自不远处而来,直愣愣地射入灵犬眉心。未等月明归与贺兰燝反应过来,灵犬惨叫一声,随后倒地不起。
而后又是一道红光朝月明归袭来,眼看危机近在咫尺,下一刻便会要了月明归的命,但却见贺兰燝忽然挡在月明归身前,运功化出一道屏障,抵挡住那道红光,只听一声撞击,红光消散于屏障之外。
来人修为不低,至少已至金丹上,不过却在贺兰燝之下,也怪贺兰燝太过专心于崖底状况,一时失察。
这仙门修道阶段由低到高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各有上中下三重,贺兰燝乃元婴上,在他这个年纪到此修为,资质已是逆天。
而眼下,不管他有着何种逆天的资质,也改变不了小黑死在他面前的事实。
“小黑!”贺兰燝惊呼,“照看小黑,我去追!”
事态紧急,嘱咐完月明归,贺兰燝当即召唤灵剑,御剑往那红光飞来之处而去,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月明归忙去查看灵犬状况,可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小黑倒地后瞬间没了气息,任由月明归如何呼唤都毫无动静。
月明归深深叹息,轻抚灵犬厚实柔软的皮毛,柔声说:“此劫已了,汝灵安息,来世万福。”
贺兰燝一路追寻神秘人几十公里后,便失去了他的踪迹,这才无奈返回断崖,看到的却是灵犬小黑已经凉了的身体。他将小黑抱在怀里,心里难受得紧。
“我将它带出来,却未能照看好它,让它白白丢了性命。”这是月明归认识贺兰燝的一天当中,第一次见他脸上流露出自责的神情,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傲慢。贺兰燝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向来不善掩饰情绪,喜怒哀乐全凭一张脸便能看透。
“唯有尽快抓到凶手,方能让它灵魂安息。”月明归道,算是出声安慰。
贺兰燝猛地抬头,眼底坚定决绝:“这该死的混账东西,待我抓住他,非得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你可曾想过,对方为何此时冒着被你抓住的风险暗杀灵犬?”月明归忽然这么问。
还沉浸在悲怆之中的贺兰燝稍作思考,忽而眼前一亮,便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因为小黑已经接近了目的地,他怕再不阻止,小黑便寻到了他的老巢!”
说到此处,他将小黑轻轻放在地上,而后站起身阔步走到断崖前,探身往漆黑不见底的崖下看,“月明归,只怕这崖底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