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覆隐符将洞口隐藏,贺兰燝根据对符箓的感知,在下降到一定高度后,停下灵舟。至于这洞口具体何在,他便不知了,只能将开启洞口之事交由月明归。
月明归得意一笑,那模样就像在说:谁说我们符箓师一无是处,现在不也得求我?
贺兰燝无语地别开目光,抱着手不理月明归。月明归自讨没趣,便双指并拢,开始念起口诀。
不多时,无数符箓显现,所围绕的中心便是那被隐匿起来的洞口。紧接着,无数符箓合为一体,还没飞回月明归手中,便忽然自燃起来,小小一张符纸瞬间化为灰烬,跌入深渊。
“啧啧。”月明归咋舌,“看来昨夜有人试图突破我这天地覆隐符,虽未能成功,但也将符箓破坏。可惜啊可惜,若他能再坚持一炷香,指不定这符阵便破了呢!只平白让我损失了一张符,不过没关系,我再画就是,不碍事。”
说到最后一句话,月明归看向贺兰燝,也不知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损失,还是想寻求些许安慰。总归不管是何种心思,贺兰燝都没有正眼瞧他,在洞口既开后,便操纵灵舟飞过去,让众人一一入洞。
洞内景象未变,所有人在看到那笼中一幕后,都不由震惊,几乎失语,任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这……怎么……”好半晌,才从周廉口中吐出这么几个不成句的字,打破沉寂。
“这历年失踪的孩子莫非都在此处了?”周廉带下来的一名体型精瘦的衙役问,神情愤恨,握紧了佩刀,似乎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情绪。
周廉不语,仍旧看着铁笼处于失语之态。
一个小胡子衙役看见了角落里的无头尸,本就肌肤寸烂的尸体腐败得更加严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让这里头不流通的空气更加死气沉沉,稍微用力呼吸都不敢。
“这人莫非是陈三仟?”
“想必是了。”周廉沉声应道,随即看向月明归与贺兰燝,“二位,你们说那凶手在此,可这里除了骸骨便是腐尸,凶手何在?”
贺兰燝大抵也很想知道,便将询问的目光抛给月明归。察觉注意力和话头都抛给了自己,月明归清了清嗓子,说:“诸位,是这样,咱们一步步来,逐步分析,总会揪出这凶手的。莫急,莫急。”
他微微笑着,眼底透露狡黠的光芒,自信且散发危险的信号,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月明归踱步走到那具无头尸面前停住,叹息着摇了摇头,说:“死得可真惨,不过我倒是不会怜惜这样一个坏事做尽的帮凶,只能说当他选择了这条路,便注定有此一劫,与虎谋皮,何其险矣。”
贺兰燝向来没什么耐性,无意等月明归发表自己的感慨,便说:“你管这死有余辜的东西作甚?”
月明归冲他一笑,终于把话题引上了正题,“先说说我与陈三仟的初次相遇吧,也就是与他起争执那日,当然,也是他身死那日。”
陈三仟死的那一日,月明归像无数个往日那样,在僻静的道路上摆摊算命,与其说他在等待客人上门,倒不如说是在混日子。
幢幡上的“一半灵”三个字格外显眼,扪心自问,任谁也不愿找一个算命只灵一半的半吊子,所以月明归的生意惨淡便也不足为奇。
“这位施主,可要算上一卦,不灵不要钱。”月明归笑盈盈地对从他摊前走过的陈三仟说,眼睛看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左手。
陈三仟的左手虎口处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齿印,未曾处理,还在往外渗血,想来是刚被某个人咬的。至于那大小,月明归当即就注意到那绝非成人的尺寸,理当是孩童,可据月明归所知,陈三仟并未婚配,膝下无子,亦无孩童亲属,怎么会被孩子咬?只怕并非好事。
基于这个原因,月明归才会一改不务正业的状态,叫住陈三仟,想要探个究竟。
彼时陈三仟与两个手下正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路过的行人见了都避之不及,唯独这臭算命的,竟敢叫停他,这让陈三仟起了兴趣。
他走到月明归摊前,将他的小摊、幢幡以及他本人都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后咧着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说:“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月明归笑道:“自是知道的,陈三仟陈公子嘛,这赤柔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