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大度,我使劲给你使眼色,你都不理我。下次你把钱给我,我来买。”
贺兰燝斜看他一眼,说:“月明归,有一事我很好奇,我来查案是为名声,为证明自己,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像你这种人,总归不会像我一般目的。别人对此事皆是避之不及,你却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来,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月明归咧嘴一笑,轻挑剑眉,说:“我说为了满足好奇心,你信不信?”
贺兰燝不置可否。
月明归又道:“实不相瞒,我这人自小便好奇心重,途径此处惊闻这么大的事,不弄清楚真相,我睡觉都不踏实。思来反正无事,便来一探究竟,寻个刺激,你不觉得极有意思?”
“那你还真是拿命在满足你的好奇心。”
月明归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语,抬脚往巨刀门大门走去。
许是门中人丁凋零,二人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应,但见门虚掩,二人便只好推门而入。
甫一进门,便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在这炎炎夏日极具反差,像是召示着此处发生过的惨事。地上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不见当晚惨状,只瞧得见满地落叶无人清扫,从中窥出这泱泱大派的没落。
入目之处不见人影,正厅空有灵位,不见棺椁,香烛纸钱烟火不断。
月明归与贺兰燝正四下张望,忽见一膀大腰圆的胖子从转角处走出,披麻戴孝,神情木讷,见了二人便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是何人?”
贺兰燝双手抱拳,道:“我是霁月谷贺兰燝,他是我……”
“是他师兄月明归!”月明归似深怕贺兰燝当真说他是仆从,便赶忙抢着说道,“我二人途径此处,惊闻贵派噩耗,一则前来吊唁,二则若有我等能帮忙之处,必当在所不辞。”
那人听了月明归二人的自报家门,面上稍微有了些反应,朝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说:“在下何添光,是我门中……哎,罢了,门派不再,多说无益。二位,你们的热心在下感激不尽,这些时日无人敢来我门中,皆怕惹上祸端,就连那罪清峰也迟迟不肯派人……罢了,不说也罢,一切都是命数。”
他的三缄其口让人感慨,作为幸存者,他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此后余生,恐怕都得背负这般沉重的往事度过。
“还请节哀。”贺兰燝言道,难得温和。
“二位请随我来。”何添光说,正要领着二人前去灵堂,便见另一人从拐角处走出来,同何添光一样身着孝服,只是精瘦得与何添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人见到月明归二人,颇显警惕,问:“这二位是?”
光从眼神来看,此人明显比何添光精明些许,不似那般木讷,只是脸色要苍白得多,看起来比月明归还要病弱,他左手掌还缠着纱布,不知面色的苍白是否与此有关。
何添光道:“这位是霁月谷贺兰燝,这位是他师兄月明归。”
他介绍完,又对月明归二人说:“这是我师弟宋傲,因门中之事忧伤,险些走火入魔,他那时为了让自己清醒,不做出违背道义之事,硬生生剁掉了自己一根手指,这才……哎,师弟以前资质颇高,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师兄,无妨。”宋傲说道。
双方寒暄了几句,这才朝灵堂走去。
说是灵堂,仅有灵位,不见棺椁,这也难怪,事情没有查清,万仙驿断然不敢贸然让死者入土,幸存之人不想见同门死后灵魂飘荡无归处,便急于立下这么一处地方,以作祭奠。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却破坏了现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入目之处,几十个灵位罗列,居中为首的便是掌门郎伏,不承想他创派百年,竟以这种方式凄惨死去,可悲可叹。
郎姓者还有二人,长子郎权隆,次子郎权望,如今皆在这灵位之中可见,郎家可谓断了后。
虔诚祭拜之后,月明归方对幸存二人言道:“逝者已逝,还请节哀。”
何添光悲从中来,跪下便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父他老人家一生向道,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怎会落了这么个下场?师父啊,各位师兄弟,你们死得冤啊!教我与宋师弟如何是好,还不如随你们一同去了。”
宋傲也红了眼眶,只是不比何添光,只默默跪在一旁,努力克制压抑自己的情绪。如此景象,谁人见了不潸然泪下。
仅凭两人想要振兴门派几乎不可能,除非他们是绝顶天才,但这二人俨然不是,也就是说巨刀门很快便会湮没于仙门历史长河,也不知这凶手到底与之有何种深仇大恨,才会如此凶残,暴戾恣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