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燝对于月明归的说法俨然不赞同,什么叫做他初出茅庐斗不过狡猾的凶手?他有那么蠢么?再者说,那凶手的修为分明远不及他。不过他也心知眼下并不是与月明归算账之时,便难得地咽下这口气,没有搭腔。
池远道:“月先生说得有理,这本就是我与龄儿的职责,若是月先生已然有了计划,我等便配合你,势必将这歹人揪出来!”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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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陈三仟被生拔人头一事并未从人们口中消失,反之,随着个中谜团,人们对于这件事愈发好奇。
天光渐明,暮色退却,清晨的衙署比之以往热闹了很多,好似全城百姓都齐聚于此,翘首以盼等待着什么。为首的便是月明归与贺兰燝,至于万仙驿的薛龄儿和池远,却未曾露面。
这种阵仗,尚且是这赤柔县未曾有过的,是故开门的衙役被吓了一激灵,未醒的瞌睡都消散了,第一反应便是掉头就跑,赶紧回去找帮手。这么多人前来闹事,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可是会很吃亏的。
不多时,十数名衙役精神抖擞地从衙署大门里走出来,手持统一佩刀,好生威风。此刻县令未至,为首的便是周廉,比之其余衙役严阵以待的模样,周廉显得和睦许多。他站在门庭之上,环视一圈之后,方才开口。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清晨聚在此处可是有何冤情?”
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我等确有冤屈,特来申冤,还请周捕头为我等做主!”
周廉问:“有何冤屈,且细细道来,衙署必会还诸位一个公道。”
“便是那杀千刀的陈三仟,昨日论罪之时,全城百姓皆言他拐卖稚子,这事绝不会有假。以往大家不敢言,无证据,衙署不抓他便也罢,眼下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衙署理当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
“可这陈三仟已死,这交代要如何给?”周廉为难,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平民怨。
那人继续说:“陈三仟虽死,但那买主未死。”
周廉明白他的意思,可问题在于,要去何处寻那买主?正当他要提出这个问题时,月明归忽然开了口。
“周捕头,昨日我与贺公子在城外发现一处断崖,疑似买主所在之地,还请周捕头带人随我等一道前去将那歹人捉拿归案。”
他话音刚落,人群便高声附和:“将歹人捉拿归案,捉拿归案……”
声音高亢嘹亮,气势磅礴,让周廉根本无从拒绝,亦不敢违背民愿拒绝。
但见周廉抬手压了压,等众人声音逐渐散去,方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还请稍安勿躁,我这就点人同去。”
月明归唇角微微上扬,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不枉他用万人传音符散播流言,聚起这许多人,所造之势很成功,足以让那歹人在明知可能有陷阱的前提下,仍旧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去。
毕竟此时若不去,便太刻意了,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异。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断崖而去,日出东方时,断崖上空前绝后地挤满了人。
周廉巡视一圈四周,除却枯燥无味的山景,便什么也看不见,遑论罪魁祸首。
“月先生,不知歹人何在?”周廉问。
月明归未答话,只将目光落在贺兰燝身上。此时的贺兰燝换下了昨日那一身张扬的红衣,水蓝色锦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柔和了几分,又兴许因为昨日见闻,他无心居高,只想尽快揪出凶手。
接收到月明归的眼神,贺兰燝道:“在这断崖之下,我可带你们下去,不过也仅限几人,周捕头,你便选几个信得过的亲信罢。”
周廉便依言点了三个衙役,而后贺兰燝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片金色树叶,往空中一抛,树叶骤然变大,站下数人不在话下。
“金叶灵舟,贺公子这乾坤袋中宝贝可真不少。”月明归道。
贺兰燝像是防贼一般,将巴掌大的乾坤袋仔细收好,也不理会月明归,兀自站上灵舟。等人都上来齐了,他方操纵灵舟下行,往昨夜发现山洞之处而去。
至于崖上那些人,除了大眼瞪小眼,便只能挤在悬崖边上俯瞰。但崖下雾气重重,人与灵舟很快不见踪迹,崖上的人便陷入焦急的等待之中,交头接耳地想象着崖底状况。